爱与勇气的历险 ——评《橡树上的逃亡》

2024-03-15 15:36:40 来源：中国文化报道网作者：Admin 分享：

“荒谬统治世界，而爱拯救之”，法国作家阿尔贝·加缪在《鼠疫》中如是道。而法国作家蒂莫泰·德·丰拜勒笔下《橡树上的逃亡》的主人公托比，正是凭借着满腔的爱与勇气在无数困境中实现一次次的自我救赎，最终拯救被荒谬统治的橡树世界。

现实与回忆的交织，倒叙与插叙的交错似乎也是向我们暗示着托比起起落落，波折重重的人生，所有的伏笔和疑问都随着托比的逃亡之路一点点揭开。树之国身高仅有1.5毫米的少年——托比的一生本该美好如歌，爸爸是孤勇地坚持真理的伟大科学先驱，妈妈是“身上总散发着花粉面包的香味”的温柔女子。但年仅13岁的托比却无法享受爸爸妈妈的疼爱和无忧无虑、自由肆意的童年，而是被橡树上全族的人追捕。

为了躲避树顶族统治者杜恩·奥格拉尔的追捕，迫不得已逃离他所深爱的家，逃离泛着波光的湖泊旁的爱丽莎，逃离曾经让托比拥有灿烂生活的巴斯-布翰希地区，逃离一段伟大绝伦的友谊，逃离……这一切的源头是他的父亲揭露了树干腐朽的秘密，且拒绝公开能源发明的技术。若是这项技术被树顶无知愚蠢的统治者、无止尽地开发大树资源的乔•密西掌握，大树的明天将变得黯淡无光，树人们的生活也将被黑暗笼罩。

漫长艰难的逃亡生活对于小小的托比来说无疑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小托比要学会忍受伤口的剧痛蜷缩在逼仄的树洞里几天几夜不能入眠，每时每刻都要计算下一步该往哪里走，因为走错一步就有可能掉进深渊；要学会自己去抚平昔日最好的朋友尼尔的背叛带来的心痛；学会看清人的黑暗面，随时提防亲近的玩伴出于一己私欲的出卖；学会用梦境的温馨甜蜜来抵御对父母的思念，对爱丽莎的想念。

还好，爱与勇气可以跨越生命的裂缝，驱赶险恶。如马克•李维所言“由爱而生的勇气，足以抵抗世间所有的孤独”。所幸，尽管生命渺小脆弱，小托比拥有足够的爱和勇气来抵御逃亡之路上的一切苦难与孤独。无处不在的精锐追捕队随时会找到他；凶猛的战蚁一脚就可以踩死他；蜘蛛结的网可以轻易地将他缠绕到窒息；一片落叶能压得他喘不过气。可是小托比没有倒下，坚韧顽强地活了下来，因为他有一颗勇敢纯真的心，始终坚守爱、相信爱。在肉体和精神受到双重折磨时，仍然相信每一颗星星的守望和陪伴；在被大雪困在树洞里不见天日，只能靠一团霉菌充饥的四个月里，一人默默地在墙上画出心灵深处的世界；即将逃出乔•密西管辖的“地狱”时毅然转身，下定决心要救出被奴役成蒂尔克的玛诺；明知会遭到所有光人的反对，还是义无反顾地将“月亮头”送回家。我们仿佛看见一个即使“世界以痛吻我，而我报之以歌”的托比笔挺地站在我们面前。

然而，世界好像总是和托比开玩笑。他呕心沥血布置周全的计划，深入骇人听闻的冬伯尔监狱营救亲爱的父母。当他迈过关押父母的监狱门槛，无暇顾及滚落的泪珠，快步朝着两个戴着锁链的身影走去时，看见的却是陌生的脸庞。这一刻，那颗由爱和勇气灌溉而成的大树在刹那间枯竭，轰然倒下。失去了根的树该如何复生，背叛的代价该由谁承受。这道“女娲炼石也无法弥补的天裂”横亘在小托比的至暗世界，托比选择——死亡。受命运垂怜，摆脱大树开启新生活，尘封关于大树的所有痛苦回忆，“在泥浆中打滚，忍受着风雪严寒”，终于过上安稳生活。来自大树的作家波尔的到来，向生活平静的海面吹起狂风，掀起回忆的巨浪，父母正在等待他的归来，爱丽莎的眼睛正在等待他的回眸，颤抖的大树正在等待他的安抚。深埋心底的爱与勇气的种子似乎在重新焕发生机，每朝大树走近一步，种子便向上萌发一寸……

当托比回到树上，为了“爸妈的声音，爱丽莎的眼睛”再次开启冒险之旅时，我会成为托比的伙伴，你会成为托比的朋友，我们都会成为托比，携着爱与勇气的勋章守护橡树的生命和未来。我们不会变成出卖托比行踪的朋友，不会像莱奥一样成为野蛮暴君的拥护者，也不会成为向知识和真理扔油炸果泥糖糕的无知旁观者，更不会成为让我们生活的世界变得千疮百孔的始作俑者。

如果有一天，我们生存的世界也和橡树一样遭遇巨大的破坏，是否会像托比一样奋力维护世界的尊严、关心世界的生老病死和寒暑冬夏，不断擦拭自己纯净的灵魂、绝望时画下心灵的窗户以求生的希望，永不熄灭眼底的光亮呢？当我们走进托比的故事时，我们心中的爱与勇气是否在跟着托比的逃亡一同历险呢？倘若我们的爱与勇气有点滴的成长，那么托比的逃亡之路将不再孤独，我们将和托比一起保护橡树，保护世界。相应地，世界会给予我们更大的馈赠。

微观的橡树世界是我们身处的宏大世界的缩影，橡树上的人们就是地球上的你我，世界即橡树，橡树即世界。一样有东升西落的太阳和无情的狂风暴雨、鳞次栉比的房屋和梦幻奇诡的自然风光，富得流油的农场主和靠卖胭脂虫维持生计的小贩，野心勃勃的资本家和探寻自然秘密的科学家，轻易被统治者的歪理洗脑的普罗大众和始终坚持真理的科学先驱，两者没有什么不同。而托比则是人类理想中的“超我”，是对大众理想的回归。总能于绝境中保持生的希望，一次次跌倒又爬起，坚信爱的力量，不惧背叛与失去，以爱和勇气点亮生命光华。

在读者小朋友的阅读过程中，也许不能清晰地感受到托比经历的生存、死亡、亲情、爱情，背叛等多种复杂深刻的人生体验，无法理解“当我们在哀悼某一个人时，我们同时也在哀悼他（她）没有给我们的东西。”的话语背后是托比的妈妈，美娅失去了再次获得爱和给予宽恕的机会。他们可能和托比的想法类似，认为生命有因果，讨厌的外婆阿罗哈的死亡是她生前待人苛刻，不做好事的报应，不值得人同情可怜。这样的生死价值观在儿童世界里反而是成立的，好坏分明、爱憎分明，没有成人世界里那么多关乎人情世故的弯弯绕绕。在他们眼中，托比纯粹是一个过五关斩六将，兼具智慧和良善的超级勇士、不断闯关升级的马里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滋养心中的那颗绿意盎然的大橡树，不妨碍他们去成为托比，去加入托比，去成为拥有爱和勇气的小孩，进而长成守护世界的小勇士。

你我之于偌大的世界都是1.5毫米的小孩，纵使人生难免遭遇荆棘和风霜，请相信爱与勇气可以使无数个踽踽独行的小孩牵起手来，一同守护每个人心中的大橡树。

希望托比永远澄澈明亮的眼睛可以给予我们坚守爱的勇气，让世界不再哀叹。

希望爱和勇气的历险是为了识别纯真之珍贵。

作者:浙江外国语学院李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