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花鼓戏《蔡坤山耕田》点赞

2019-11-18 16:12:43 来源：中国文化报道网作者：分享：

季国平

观看湖南花鼓戏《蔡坤山耕田》是一件十分愉悦的事情。可能是脱离生活、迷失剧种、演绎概念的剧目看多了，当我们突然看到一出人物鲜活、剧种鲜明、赏心悦目的轻喜剧时，大概都会叫好点赞。“出乎意料的好！”这就是我观看《蔡坤山耕田》首演时的真实感受。其实，该剧剧本3年前我已阅读过，很是认同；经过了二度精心创作，该剧首演的呈现更为精彩。

这是一出极具湖南花鼓戏审美风范和表演特色的作品。该剧写的虽然是古人的故事，但以民为本、以农为本、行善积德的主题，与我们现代社会所提倡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息息相通的，也体现了戏曲艺术潜移默化、高台教化的社会和审美功能。在二度创作上，导演从剧种本体出发，不断超越自我，一剧一格，把舞台用活了。简洁、大气的舞美给有限的舞台创造了无限的空间，剪影的设计和皮影化的表演造型极具特色，同时把戏曲传统写意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全剧制作精良，表演细腻，唱腔动听，风格鲜明，十分难得。

《蔡坤山耕田》中几位鲜活生动的人物形象给我印象很深。勤劳憨厚如果说是中国农民的普遍美德，那么剧中的蔡坤山既有着勤劳憨厚的一般特征，更有着古灵精怪的机智和疼爱堂客的痴情，是中国式湖南作田汉子的典型。其妻白李花的乐于助人、活泼可爱和善于持家，也令人印象深刻，“散财”一场戏，更让我们看到了白李花的正直和善良。剧中的知县和师爷形象同样生动鲜活，尽管是讽刺批评的对象，但还是可转变的，从他们的身上，更多地折射出封建制度下为官者的溜须拍马、眼光向上、不顾百姓的自私，以及不如此也难于立足官场的无奈，对于旧制度下人性的伪善和自私是有力的批判。剧中的皇帝朱夫子虽然属于情节人物，但在全剧结构中起到了穿针引线、解决矛盾的重要作用。

该剧的故事带有寓言剧的意味，用喜剧的样式来表现，更显得真实动人、耐人寻味。最高统治者的皇帝与最普通的作田汉子的“遇饭”，本就有着强烈的角色反差和喜剧色彩。蔡坤山的憨厚精灵和略带丑行的行为色彩，与天性淳厚、乐于助人又漂亮可人的白李花，也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这对“奇葩”夫妇的一言一行，同样具有喜剧性。20年盼望升官而不得的县官，遇上了蔡坤山借钱的升官机遇，犹如遇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当然要牢牢抓住。师爷同样是一位“丑”的讽刺喜剧形象。故而，全剧故事情节的喜剧性十分强烈。种红薯、耕田、施粥以及明朝对“猪”读音的忌讳等情节，让全剧充盈着浓浓的生活气息、喜剧氛围和讽刺意味。而喜剧和讽刺的背后，恰恰是深刻的以民为本、以农为本、关注百姓生计、积德行善做好事的传统美德。“耕田”一场是该剧的精华所在，从牛肉引申出老百姓视牛为命的朴实情感，也引申出教训师爷、县官拉犁耕田、体恤民情民生的情节，而蔡坤山、白李花以及县官、师爷的演员的表演配合默契，为该剧增色不少。显然，“耕田”的戏，不只是富于讽刺幽默，也集中体现了以民为本、以农为本的思想，该剧在喜剧性、幽默感和思想性上达到了高度统一。

饰演蔡坤山、白李花、皇帝的演员的表演都非常出彩。剧院通过一台戏的创作，培养了一批青年演员。让演员在创排的实践中成长，是非常值得称道的做法。饰演蔡坤山的演员还很年轻，而且是从基层剧团调到湖南省花鼓戏剧院，剧院大胆起用，颇具胆识。饰演白李花的叶红，是湖南花鼓戏的成名演员，梅花奖获得者，不仅舞台表演出色，演活了蔡坤山的妻子白李花，而且甘做配角，带领青年演员健康成长。饰演县官和师爷的是两位70多岁的老艺术家，他们的表演更是得心应手，为青年演员做出了表率。

该剧去年已经选入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今年又被国家艺术基金选为滚动资助项目。两次入选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表明了该剧独有的价值和观众、专家对于该剧的喜爱。该剧完整流畅、赏心悦目，将湖南花鼓戏轻喜剧、乡土气的剧种特色发挥得淋漓尽致，相信通过一段时间的演出、磨合和加工提高，能够成为媲美《刘海砍樵》、值得传承保留的优秀剧目。

该剧还有进一步打磨提高的空间。如淡化一点皇家色彩。全剧六场戏：《遇饭》《过堂》《散财》《耕田》《施粥》《恩赐》。以蔡坤山、白李花夫妇为主线。前五场戏中，皇帝是剧情线索人物，主要人物是蔡坤山，但当皇帝再次出场，特别是第六场戏中，封建皇权色彩过重，似应做些淡化。

该剧的成功和受到欢迎，特别是受到基层观众的喜爱，让我想到了当代剧目的创作问题和“三并举”的剧目政策。戏曲艺术在当下既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也得到了国家给予的很多政策扶持，这就要求我们创作出更多观众喜爱的优秀剧目。但现在，像《蔡坤山耕田》这样的好戏不多，概念化、去戏曲化和剧种化的剧目比比皆是。再则，我们需要倡导创作现代戏，特别是现实题材剧目的创作。不可否认的是，当下唯现代戏偏向的存在。《蔡坤山耕田》的问世也提醒我们，在倡导现代戏的同时，需要新编历史剧和整理改编传统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