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迎来草原上的贵客,贵客名由余,其先祖本是晋国人,但在晋国混得一般,就跑到了西部戎狄之地发展。
嘿!
真是环境使然,在晋国混得一般的由余一族到了草原上就发达了。
族人中的青年俊杰由余被戎狄王尊为治国大才,视为心腹,问之以治国之策,深受戎狄王宠信,想来戎狄王也是爱才之人。
没办法中原的知识份子都看不上戎狄之地,有那么一两个文化人,还不当成宝贝一样对待。
由余此次来秦,名曰出使,其实是考察秦国实力,探明秦国朝野。
图:史图馆
因为戎狄王虽然远居西部草原,但也知晓中原情形,听闻自己的邻居秦穆公是一位贤明之君,他的领导下秦国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
又听闻秦国大夫百里奚这个老头一直嚷嚷着秦国不该东进,要西伐戎狄,以强秦国根基,虽然这些年秦国一直没有西伐戎国,但从秦穆公不再向东用兵以来,秦国一直没有动静,这就太让人疑惑了。
为了安心,戎狄王决定派出自己心腹由余去秦国,看看秦穆公到底在搞什么鬼?
秦国为由余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随后秦国元首秦穆公与戎国使者由余进行了高级别会晤。
由余表示:草原上最尊贵戎狄王托我向秦国最尊敬的国君秦公表示崇高的敬意,秦国和西部戎狄各国有着悠久的传统友谊,秦国这些年取得了巨大的发展成果,这非常值得西部各国学习,希望在秦公的带领下,秦国和戎狄各国能够继续加强合作,取得成绩。
秦公表示:戎狄各国一直是秦国发展的好朋友好伙伴,秦国愿意与西部戎狄各国一道加强合作,共同发展,一起建设美好新西垂。
由余还表示:戎狄国也托秦公像大周最高领导人周天子表示最最最崇高的敬意
秦公对戎狄各国心向天子的觉悟表示了高度赞赏,并表示一定会将戎狄各国的敬意转达了周天子
开完会,吃完饭,就到考察秦国发展成果新阶段了
秦穆公非常重视这个环节,决定要把秦国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炫耀一把
比不过中原那些土财主,还比不赢你戎狄吗?
秦穆公非常兴奋地带着由余带雍城游览,在雄伟的秦宫前,
秦穆公对由余:看这是我新建的宫殿,气派吧,你们戎狄之处怕是没有吧
又带由余到府库里参观,果然是金银宝石美玉堆积成山,秦穆公正洋洋得意说到:大秦这些年就赚了这么几个钱,实在是献丑啦,献丑啦
他在等由余的反应,希望从由余脸色看到羡慕嫉妒的表情
然而由余的话让他十分诧异
由余说到:“这些宫室积蓄,如果是让鬼神营造,那么就使鬼神劳累了;如果是让百姓营造的,那么也使百姓受苦了。
由余的话让秦穆公疑惑不解,他说到:中国各国借助诗书礼乐和法律处理管理国家百姓,依然有动乱,戎狄那么落后,用什么管理好国家。不是更难吗?
由余听完这话面露鄙夷,秦穆公感觉受到了轻视
好啊,中原那些诸侯国发展比秦国好,文化程度比秦国高,他们笑我没啥?
你戎狄未开化的地方也有资格笑我?
由余随后哈哈大笑并说道:这正是中原各国管理问题的根源所在。
自上古圣人黄帝创造了礼乐法度,并亲自带头贯彻执行,也只是实现了小的太平。到了后代。君主一天比一天骄奢婬逸。依仗着法律制度的威严来要求和监督民众,民众感到疲惫了就怨恨君上,要求实行仁义。上下互相怨恨,篡夺屠杀,甚至灭绝家族,都是由于礼乐法度这些东西啊。而戎族却不是这样。在上位者怀着淳厚的仁德来对待下面的臣民,臣民满怀忠信来侍奉君上,整个国家的政事就像一个人支配自己的身体一样,无须了解什么治理的方法,这才真正是圣人治理国家啊。
我们要知道由余的中心思想是什么,由余的思想更类似于道家无为而治的理念,他认为什么国家制度,礼乐文明并不使得百姓们生活质量得到了提高,相反有了国家机器,法律制度等等,统治者就变得骄奢淫逸起来,人心也变得坏了起来,老百姓就要负担也就更多起来,这是文明制度化的弊端。
而在戎狄部落,实行的是道德教育,也没有法律礼仪等等,纯粹是靠首领的表率教育国民,因此百姓淳朴,民众的凝聚力,组织动员力也就更高,那打起仗来也是战斗力超强的。
由余的一席说说得秦穆公瞠目结舌。
啊,原来还有这种道理啊?
我只听过文化先进就是好,今天才知道文化落后也是有好处的啊
由余真是个人才,见解这么独到,但这也引起了秦穆公的担忧
退朝以后秦穆公找来了内史廖说:我听说邻国有圣人,是敌国的忧患,现在这个由余就是我的忧患,你说杂整?
廖表示:国君啊,我有一计,管教由余,以礼来降。
然后对着秦公耳语到:先这样这样,再那样....
秦穆公听后,乃大喜
好小子,真有你的
文化入侵
第二天秦公就叫内侍邀请由余参加私宴,就是秦穆公个人邀请由余,费用是自己掏腰包的。
秦公与由余对坐着,一起吃肉一起喝胡辣汤,由余也对这位豪迈的国君非常认可,二人一边吃喝,一边聊起来戎狄国的地形军力等等。
秦公说到:小余啊,你看我秦国也算是天下大国,本公真的爱惜你的才华,你就在秦国多待一段时间,本公也好随时向你请教啊治国之策啊
由余回到:秦公实在是太客气了,小人才能低微,而且是戎狄国那边叫我早日回国
秦公说到:这好办,我去和你戎狄王说
宴席后,秦公派人精心挑选了十六名歌姬送给戎狄王,并希望由余申请延长回国的日期。
收了被人礼,戎狄王也不拒绝啦,只得同意由余一年后在回国。
初次见到歌姬的戎狄王算是开了眼界,与草原女子的火辣不同,这些中原的歌女细枝柳腰,跳起舞来,美艳动人,在配之以音乐,真是惊艳草原。
当然了,这是秦穆公下了本钱精心挑选的。
戎狄王于是整日把时间精力花在了提升戎狄国的歌舞艺术水平上,一国最高领导就兼职了文艺部部长的工作。
什么族人的营地应该迁徙了,他也不管,什么下雪了,也不管
由余回不回来,他也不管了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秦穆公终于把由余送还了戎狄国,可他回到戎狄国看到的却是牧民们缺衣少食,牛羊牲口寥寥无几,马匹瘦弱,士兵荒废训练。
食君之禄,就要忠君之事,谏言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他走进了戎狄王的王帐,只见昏黄的灯火下,十几个女子翩翩起舞,乐工演奏着靡靡之音,昔日雄壮英武的戎狄王,已变得没有了当年的风采,神情倦怠,明显纵欲过度。
戎狄王见到由余说到:爱卿,你回来了,快坐下,欣赏本王编练的舞曲。
都说中原人崇尚礼乐文明,看看本王自己编练的舞曲,一点也不输给中原人
由余说到:大王啊,这是秦公的计谋啊,为的就是使你荒废国政,好一举攻打戎狄国
胡说,秦公把这么贵重代表先进文化的女乐赠送给寡人,怎么会攻打本王,不许挑唆本王与秦公的关系,戎狄王说到。
由余说到:大王,三思啊,江山社稷全在你手,切勿安于逸乐而亡国
戎狄王大怒说到:住嘴,左右给我把他拉出帐外
随后,由余几次谏言,都没有效果
而戎狄国百姓也在国君的影响下,开始变得奢靡起来。
也不放牧了,也不挤牛奶了,套马杆的汉子也不骑马了,每天开始了音乐创作上。
草原上人民开始自发的学习到了中原的歌舞音乐上。
士兵停止了骑马射箭训练,全国少有的青铜资源被铸成了戎狄王制定的编钟。
戎狄王对下属说到:呦,呦,呦,曾候乙的编钟给我来一套。
心对国君一片赤诚,但无奈戎狄王不听劝告,由余心灰意冷。
这边秦穆公又数次派遣人来草原游说由余:来吧,小由,秦国的广阔天地足够施展你的才能
离开了草原,由余来到了秦国,秦穆公大摆宴席欢迎这个仰慕已久的人才,
君臣之间朝夕相处,讨论讨伐戎狄事宜。
又一次伐晋国
但在讨伐戎狄之前,秦穆公还要做一件事,他派遣大将孟明氏又一次东伐晋国。
很难理解为什么在即将讨伐戎国之前,秦穆公还要主动进行对晋国展开军事行动?
我认为有两种原因:
一是东伐晋国可以麻痹戎狄各国,表示秦国的战略方向依旧是东方。
二是震慑东方各国,使得秦国西征期间,东方各国不敢觊觎秦国
这次伐晋,秦穆公依旧选孟明视为大将,经过几年时间准备,秦军士气高昂
秦军渡过乘船渡过黄河后,就烧掉了船,以表示这次伐晋不胜不归
果然秦军此次终获大胜,为之前几次与晋国战争的失败报了仇雪了耻辱。
秦国总算是出了口气,但秦穆公知道,现在东出时机未到,只能获得小胜,
百里奚和蹇叔的话是正确的。
秦国现在还需要积蓄实力,就必须先讨伐诸戎增强实力
秦国伐戎之战即将开始,应该说自秦公将女乐送给戎狄王的时候这场战争已经开始,这是文化战争。
称霸西戎
在春秋时期的陕甘大部份区域,也就是秦国西北方的草原上,生活着彪悍的戎狄,他们文明还未开化,还处于原始部落时代。
他们没有什么太多爱好,只是舞刀弄枪以外,就是烤全羊。
派遣由余来考察秦国戎狄王,就是西方戎狄各部中实力最强的一位。
《史记》匈奴列传记载,西戎有国:绵诸、绲戎、翟、义渠、大荔、乌氏、朐衍,分布在黄河上游及甘肃西北部,后逐渐东迁。其中绵诸实力最强,是诸戎的老大。
史书并没有记载派遣由余的戎狄王是哪个部落的,我们这里可以推测他应该就是实力最强的绵诸王,因为从秦国对于派遣的使者的接待规格,侧面能反应出其实力的强大。
一直以来游牧民族的战斗力大部份时间都是强于农耕民族的,这是由于游牧民族严苛的生存环境所养成的。
相比于和平的农耕文明,天天大草原上风吹雨打的,要迁徙要选择合适的草场,要防备敌人的进攻,打猎,就要会骑马,射箭,所以游牧民族都很粗犷彪悍。
但游牧文明也有其劣势,总体上来讲国力上来说依旧是农耕文明远远大于游牧文明,所以农耕文明组织起来数量众多且训练有素的军队,那么游牧文明的军队依旧不是其对手。
对于西戎的武器装备这个问题,我也非常疑惑,查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史料,不过从犬戎曾经攻占镐京,多次击败已经装备青铜武器的周朝军队来看,西戎的武器并不落后于西周军队。
别人生产力水平低下,不代表武器装备水平低,很有可能西戎受到当时西域文明和中亚文明的影响,获得了较为先进的铸造冶炼工艺,甚至已经开始使用铁器。
从秦国的遗址考古发掘中,就发现西亚风格的黄金甲片和铁器,那秦人是跟谁学的?
东方列国还在大量使用青铜器,秦人这边已经开始用铁器了。
很有可能铁器是西亚到中亚在到新疆西域经过河西走廊到达中原地区,而处于中原地区最西边的秦人和戎狄率先接受影响。
但为什么后来秦始皇统一中原以后,汉帝国的铸铁水平远远先进于匈奴,因为我们改进了工艺,而作为西戎继承者的匈奴文明反而退化了。
关于中国铁器时代产生的说法一种是西亚那边传入的,一种是本地产生的,我也希望我们国家铁器是本土产生的。
但考古的成果表面确实的西亚传入中亚在到西域到河西走廊传到中原更合理。
中国目前发现的最古老冶炼铁器是甘肃省临潭县磨沟寺洼文化墓葬出土的两块铁条,距今3510年~3310年之间(公元前1510年~公元前1310年)。
但我们这个民族底蕴深厚自信,不会不承认其它的文明的先进之处,这是我们民族大气的地方。
我们这个文明的优势就是接受别人先进文化的基础上,进而能创造出更先进的文化。
好像说的有点远了,还是说秦穆公征伐西戎吧。
我们说西戎因为秦穆公的计谋,国家实力已经大不如前,百姓们缺衣少食,士兵荒废训练。
虽然有着先进的装备,但内政却很失败,由余之前引以为傲的一领袖道德素质组织管理百姓的方法完全失去了作用。
就像晚清一样,八国联军攻打的时候,清军的快枪大炮比八国联军还多,但一样被八国联军暴打。
资本主义社会国家打封建主义社会国家,秦国这边是成熟的奴隶社会打原始社会同样是降维打击。
本来戎狄这边完全是依靠人治,全靠国君个人能力与品行治理国家,那么只要搞定了戎狄王,戎狄这边就是一团散沙了。
再加上由余完全掌握了戎狄各部军力地形物资等等,秦穆公这边指挥作战就像开了上帝视角,和玩电脑红警一样,
秦穆公发起的西伐诸戎之战彻底胜利。
《史记》:三十七年,秦用由余谋伐戎王,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
秦穆公征伐西戎胜利的消息传来,全天下震惊,毕竟华夏同源,也为秦国叫好,诸侯们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秦公是不是下一个诸侯盟主
终于最高领导周天子表态了,特别赐予穆公金鼓表彰他的功绩,毕竟秦国的胜利也是大周的胜利,周天子也觉得有面子啊,册封秦穆公为西方诸侯之长。
虽然秦穆公没有终生梦想的诸侯盟主地位,但是他广地益国,东服强晋,西霸戎夷功业也足够担得起春秋五霸之一。
然而秦穆公之后,他的继任者后才干平平,秦国朝野再生乱局,实力衰弱,只能在西陲一隅之地发展,等秦国再次东进战略就是二百四十年后了。